寒冬臘月，積雪難融，皇城守衛森嚴。

陌塵順著臺階往城樓上走去，黎川就在箭樓臺階上坐著，墨色大裘掛滿了碎雪花，他十指相扣撐著額頭，低頭看著腳下青磚沈思。

前有三王叛亂，後來相國逼婚，他舉步維艱。

這些年她算是明白了，這皇帝根本就不好當，這大災大難也太多了吧，都有點過分了，哪有這麽折磨一個皇帝的，年年不順，黎川才二十三歲，鬢邊就有些灰白了。

當初判官說他二十三歲當皇帝是須發盡白，陌塵還特意讓時間提前了幾年呢，結果更操心了，早知道，還不如跟著判官寫的來，最少有她護著，不至於太慘，可是現在這些事，許多都是她管不了的，只能看著幹著急。

陌塵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：“其實蓮風的學識和相貌家世，都是做皇後的不二人選，再者，只要你答應了，相國就能幫你調動所有軍隊，你的處境...”

“我不會用聯姻來完成大業，若真如此，那我寧可不要這些。”

他這些年脾氣越來越犟，陌塵倒也習慣了：“你奮鬥了這麽久，說不要就不要，太過可惜了。”

他終於擡起頭，看著天地相接處說道：“有什麽可惜的，以前為了活命才爭這些的，現在我不要這些，也能活著。”

他擡手攬住陌塵讓她靠在自己肩上：“我不會娶蓮風的，即便是亡國。”他手掌蓋在她的心口：“說話要掐著自己的良心，勸我娶蓮風，你心裏就不虧得慌的嗎？”

陌塵抱住他的腰身：“豈止是虧得慌，簡直難受死了，我又想讓你接受這個簡單的方法，又害怕你真的答應。”

他淡淡一嘆：“我要是娶了她，你就是妾了，你覺得我會嗎？”

她直起來：“其實我可以幫你的。”

黎川陰下臉：“你就待在宮裏，哪裏也不許去。”

有內侍跑上來：“皇上，邊關急報。”

黎川站起來，順勢牽起陌塵：“走。”

他去商量軍務，陌塵就只能自己回寢殿了，解了裘衣在火盆邊坐下，她托腮看著窗外發呆。

黎川深夜才回來，陌塵已經趴在桌上睡醒一覺了，見他進來就過來為他解裘衣，黎川卻握住她的手。

“我們出去走走。”

穿上大裘，兩人一同出去，自己提著宮燈，在游廊中慢慢前行。

“陌陌，等這次事完，就嫁給我吧。”

陌塵忙捂住他的嘴：“你先別說這話，按我的經驗，只要一說這話，準沒好事情。”

他笑了笑，拉下她的手順勢抱住她：“我說真的，我想娶你。”

陌塵聽著他的心跳，悶悶出聲：“你要親征？”

她能猜到黎川也不驚訝，平靜的點頭：“唯有我親征。”

“我也去。”

“好。”

他爽快的答應，陌塵也不驚訝，畢竟這些年他不管去哪都會將自己帶在身邊，從不會把她獨自留下。

到了出征的日子，他一身戰甲鬥志盎然，看著那些巴不得他死在外面的臣子，傲然睥睨。

陌塵依舊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，享受著他給的一方寧靜無憂，只是午夜夢回，她突然驚醒：“似乎，是第九年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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